和学妹相遇，包括之前的种种，我都埋藏在了内心深处。那是我无法填补的一个缺口，也是我唯一对妹妹无法说出的事情。
就这样，我为了妹妹的未来改变了原有的计划，而妹妹则是在那间小屋里继续着自己的梦想。时间在眨眼间即逝，等我反应过来已经快临近了新年。
距离年前还有十来天的时候，夜晚和妹妹各自钻进被窝，老妈在这个时候打来了电话。询问起我和妹妹什么时候回去。
我坐起身，敲了敲睡在床上妹妹的枕边，将老妈的意思传达了一遍。
“听哥哥的就好。”
妹妹把蒙着头的被子扯下来，露出了小小的眼睛，没有拒绝，也没有明确的赞同，而是把决定权丢了回来。但是可以感觉到，妹妹与我的想法相似，不太想回去。毕竟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，我和妹妹已经熟悉到连对方身上有点什么都一清二楚了。
但是。
“不回去的话可不行呢。”
我挠了挠头皮苦笑道。
已经好几年没回去的我，说什么也没办法再拒绝了，而且老妈这回的意志很坚决，所以我只能选择妥协。
妹妹点头应允，等我再次躺下，妹妹的手却从被子里探出，轻轻拍了拍我的胸口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唔——哥哥的手——”
是想牵着手睡吗？因为之前也有过类似的要求，所以我立刻明白了过来。妹妹的手很小，正如她本人一般，柔润细腻，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粗糙，凉凉的握在手里很是舒适。
手心似乎能够感觉到一跳一跳的反应，将妹妹的小手整个包裹住，那头才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。我似乎也已经成为了妹妹不可或缺的一部分，甚至可以影响到妹妹的喜怒哀乐。
妹妹需要我，对于哥哥来说应该很自豪吧。
……
大概是在除夕的那天傍晚，我和妹妹收拾简装，坐着电车姗姗回到了家中。
“回来啦。”两个人在玄关处换好鞋，老妈的声音便传了过来，她似乎正在客厅里看电视。家里面有些冷清，会客桌上摆放着不少散开的糖果和零食，看样子是来过亲戚了。
“啊——嗯。”
我和妹妹相继点头，老妈则是坐在沙发上看着我俩，妹妹抱着我手臂的姿势让老妈微微皱了下眉。
“吃过饭了没？”
“和哥哥在车上吃的。”
妹妹扯了一下我的衣服，两个人将买给老妈的礼物递了出去。
“买这些东西干吗？人回来就好，你在外面需要花钱的地方多，还要承担这丫头的支出，以后省着点用。”
“嗯，知道。”
老妈还真是干脆，一句话便将妹妹在外的一切花销都扔到了我的头上。
“两个人住的地方远吗？”
“欸？”
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是懵的，而且老妈的表情不见得比我好到哪儿去。她的眉头深皱，眼神逐渐变得怪异。但这次却不是看向我。
妹妹站在我的身侧，“我觉得还是和哥哥住在一起比较好嘛，妈妈不是也说在外面要省着点，明明是家人却要分开来住，不是很奇怪吗？”理所当然的说了出来。
奇怪的是我们这边好吧，妹妹还顺带把老妈刚刚的发言给套用了进去，底气十足。
直到此刻我才明白过来，当初老妈为什么会同意把妹妹放养到我这边。也就是说，妹妹在到达我身边的时候，并没有将老妈的意思完整的传达给我。
不如说，一丁点想说的念头都没有过吧，就那样直接住进了我的屋子，和我生活在了一起，一如在家里的这般。
老妈应该是希望我替妹妹找一个离我较近的住所，好方便照顾她读完大学吧。
——但事实恰恰相反。
“你们还住在一起？”
“啊——嗯——是这样的。”我含糊着答道，如果可以的话，我宁愿缄口不言。
老妈的脸变得僵硬，或许是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我们了吧。她揉了揉微痛的太阳穴，将身体紧紧的靠在了身后的沙发上。
“我先去楼上收拾一下房间。”
妹妹似乎有点受不了这诡异压抑的氛围，扯了扯我的衣角。
“好的，顺便帮我把手机充下电。”我点点头，递出已经红色报警的手机，妹妹便噔噔噔的跑开了。
屋子里只剩下了我和老妈，明明即将跨入新年，是值得庆贺的时候，我却完全开心不起来，相信此时的老妈也是如此吧。
老妈已经不再年轻，而我和妹妹也不再是孩子。母亲可以教育引导孩子的方向，却无法去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。或许母亲已经明白了这一点，所以才会无话可说的吧。
客厅里，只有电视的声音回荡在耳边，老妈一言不发，安静的看着。直到我也承受不住这份来自精神与身体上的双重压力，这才站起了身。
奇怪的是，老妈没有像上次一样阻拦。在我踩上楼梯的时候，才缓缓说了一句。
“为你们两个人的将来多想想，千万不要做错事。”
我点点头，不敢再去看老妈的眼睛，快步跑回了房间。
房间还是那个房间，两张床以柜子隔开，在靠窗的地方是用了十多年的老旧书桌。感觉屋子小了一些，应该是我和妹妹长大了吧。
妹妹已经将床被铺好，如同小老鼠般钻了进去。听到我打开房门的声音，这才从被子里探出脑袋，黑漆漆的被窝里是手机屏幕的亮光，大概是在充电吧。
“充电的时候不要玩手机啦。”
我小声提醒到。
“没有玩哦，而且那是哥哥的手机耶。”
妹妹微撅着嘴说着，边将被子掀开一个角，动作和几年前一模一样，连说出的话都没怎么变过。
“哥哥，快睡过来。”
“啊，好的。”
我将外衣脱掉，紧跟着钻了进去。来自妹妹的温暖味道瞬间包裹住全身，让人从精神上开始得到解脱。妹妹就这么在被子里扭啊扭，穿过我的手臂，双手搂住我的脖子，扭进了我的怀里，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在我的脸上扫来扫去，接着嘴角露出笑容，将我一并融化掉了。
妹妹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，是碰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？
屋子里逐渐安静下来，连妹妹在我怀里呼吸的声音都听的十分清楚。
“那个，哥哥，我——喜欢在一起的感觉——和哥哥。”妹妹忽然蹦出这么一句话。
“比画画还要喜欢。”
是兴奋到语无伦次了吗？不过意思有好好的表达了出来。
“我当然也是啦。”
深深的喜欢着妹妹。我也分不清在胸腔中流淌着的这份感情究竟是喜欢还是爱。毕竟这种年龄还在说着喜欢妹妹，或是爱着妹妹，只会被人当做是恶心的变态来对待吧。所以，这份感情一直被我掩藏着，答案什么的早就不重要了。
——我只要能够一直这样下去，被妹妹需要着，照顾着对方，为了妹妹的未来而拼尽全力，就已经满足了。
“嘿嘿嘿。”
妹妹傻乎乎的笑了起来，像是又想起了什么，唔唔的哼哼唧唧起来，时而抬头瞄我几眼，皱起眉头。
“又咋了？”
“唔——哥哥，不会生我的气吧，对于隐瞒了的事情，还有擅自住进哥哥的屋子。”
说的是之前和老妈讨论的事。
我摸了摸妹妹的头，轻轻笑了起来。
“怎么会生气呢。”妹妹住过来之后，一日三餐不必再发愁，家务也被全权承包，可是让我省心了不少。妹妹变得如此能干，我这边才应该道谢吧。
至于妹妹隐瞒的真正原因，我没打算去问，因为答案早就有了，如果到现在我还不明白的话，就白当了这么多年哥哥了。
我望着怀里面的妹妹，妹妹仰视着我。
彼此之间早已心照不宣，就这么互相凝视了许久，感觉有一股难以抑制的力量正在从心底迸发，它牵动着我和妹妹，将两个人拉的越来越近，如果继续下去，大概就会变成老妈所指的错事吧。
妹妹的脸蛋，逐渐透出了红霞，呼吸也微微急促起来，她这才收回目光，把头又埋进了我的胸口。
“哥哥，晚安。”
“啊——晚安。”
妹妹又扭了几下，在我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，就这么闭上了眼睛。
……
对于我和妹妹来说，这应该是最简短的一个新年了吧。在将老妈下达的任务完成之后，两个人便迅速的返回了外省——如同做了亏心事的孩子般，在逃避着来自大人的责问。尽管知道这不是最好的办法，但却最适合我和妹妹。
在离开家坐上电车的那一刻，仿佛有种即将将一切都割舍掉的错觉。不安与孤独感随即涌上心头，唯有牵在手心里的妹妹在一点点填补着这逐渐放大的缺口。
在未来的时间里与妹妹相依为命吗？那么妹妹的想法又会是怎样呢？陪伴在这样的哥哥身边，会不会觉得无趣。倘若将来妹妹遇到了生命中的另一部分，我的世界也会随之崩塌吧。
只是这么一想，我的心脏就好像受到了重击难以呼吸。有种瞬间都会停止掉的错觉。
我将妹妹的手握紧，一遍又一遍的确认着，生怕握住的这一点仅存的东西也变成虚幻。妹妹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异样，与心灵的颤动，仰起头奇怪的望着我，身体挪了过来，紧紧靠在了我的身边。
不安与恐惧被驱散，灰暗的世界里亮出了一点星光。我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弛了下来。
啊——是这样啊。
我的世界里——已经只剩下了妹妹。
在抵达宿舍，打开门的时候，我忽然转过了身止步不前，把欲跟进来的妹妹吓了一跳。
“哥哥？”
尽管把内心的话说出来有点困难，
“那个，以后——就住在这吧——和我一起。”
不对，不是这句话，应该是更明显，更直接的请求才对，明明思考了一路，此刻却仍然难以启齿。在心中极度纠结的我，被妹妹一个拥抱彻底冷静了下来。
妹妹手中拎着的东西哗啦哗啦落在地上，她就这么扑进了我的怀里，呆愣愣的有些不知所措。
我伸出手，搂住了妹妹的腰，第一次像这样放肆，毫无顾忌的用出了全力，将两个人紧紧的贴在一起。心中所想的言语自然而然的便流露了出来。
“在以后的日子里，请一直陪在我身边。”
“嗯——哥哥。”
妹妹的脸上，绽放出了夕阳般温柔的笑容，眼角处闪耀着微微的光亮。
妹妹应该也在期待着这一刻吧，我不禁如此想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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